在象山拍《风起陇西》的时候,某一天,聂远惊讶地发现:自己放在剧组房间里用来做饭的一块姜,居然冒出了嫩绿的芽。“或许是气候的原因,又或许是环境的原因,蒜苗常见,但姜的‘苗’我真是头一回见。”

杀青那天,他把这个有趣的小发现po到了微博上,并给姜“在线征名”。作为演员,他总有许多类似的时刻,观察当下的点滴,随手记录和分享。他至今记得自己在《风起陇西》拍的第一场戏,是拷问白宇饰演的荀诩,“他整个人被倒吊起来,脑袋扎在水里。”当时聂远的第一感受是,“这是一个非常认真和敬业的剧组。从导演到对手演员,再到工作人员,没有任何杂念,都只有一个心思:拍好这个戏。”

最近两年,聂远有一个感受,好像创作氛围又回到了他早期刚入行的时候。“拍摄上,剧组的创作人员都开始‘磨’戏了”,哪怕因为年龄和能力的不同,呈现出来的东西并不是那么完美,“但初心都是要把戏做好。”他觉得,自己这个年龄段的演员,需要做的事就是“承上启下”,把老一代艺术家留下来的好方法和有用的经验,再去传递给现在的这一批年轻人。“在这个行当中,‘经历’真的特别重要,无论是人生经历还是情感经历。一个演员必须有所积累,才能够去表达和传递。”

这也是他一贯的方式:须得沉潜有时,才能沸腾有时。不拍戏的日子,聂远往往都把自己沉在生活深处。拍完《风起陇西》,他给自己和团队都放了个长假,带着爱人和孩子飞到三亚旅行。那十多天他完全地松弛下来,陪女儿在海边玩,陪爱人尝遍美食,“纯粹地休息”。“家庭是我很重要的能量场”,他说,每个人在不同的成长阶段都需要不同的支点,对目前的他而言,这个支点就是家庭。“20多岁的时候梦想就是奋斗,就是拼搏,现在我更多感觉到的是厚重的责任”,他把“责任”扛得很牢,“不仅是为家人、为孩子,说得更远一些,还是为社会、为一代人,去做点什么。”

而至于40岁的梦想到底还包括了什么?他笑笑,“还要成为谁、到达什么高度吗?不,那一点儿都不重要。”翻越四季光景,他固守的是一颗平常心,“就好好地拍几部戏,塑造几个好角色,做自己本该做的事,也成为自己本该成为的样子。”

壹号THEONE:《风起陇西》杀青不久,您眼中的冯膺是一个怎样的角色?

聂远:如果站在冯膺的政治立场来讲,我觉得他是一个非常忠诚,有情怀、有担当,内心还挺温暖的一个角色。虽然负责的是国家“安全工作”,但他有很人性化的一面,对正义的东西有关怀,对优秀的人才也会用心保护。

壹号THEONE:假如可以穿越见到他的话,您最想说点什么?

聂远:我会说,我挺敬佩他的。他在完成自己的使命,很了不起。

壹号THEONE:像您拥有这么多作品和表演经验的演员,还会有哪些困惑吗?

聂远:我也没有那么“丰富”。我觉得没有什么是“满”的,武功或许有最高,但文无止境,谁也不能说哪一种就一定是最好的。所以我从来也不赞同在表演中去比较、去PK,因为每个人对艺术的理解不同,感受也不同,它并无统一的标准。它不像奥运会比赛,比拼后的成绩该是多少就是多少,它就不是输赢见分晓的事儿。

壹号THEONE:如果说在表演上有“野心”的话,您最大的“野心”可能是什么?

聂远:我没有野心。野心这个词儿功利性太强了。我其实从来没有想过要去达到怎样的高度和阶段,我只是每一次遇到了角色,那么就全力以赴,剩下的交给观众。有些时候,你可以通过积累,通过学习,通过不断地琢磨,慢慢增长自己的能量和能力,但有些时候,不是你想去做到什么,就一定能做到什么。身为演员,只能是尽力全力而为,去和导演、对手共同努力达到最接近角色、也最接近观众喜爱的状态。

壹号THEONE:那您现在作为普通观众来欣赏一部影视作品时,“好作品”的标准可能是怎样的?

聂远:我有一个习惯,如果一部电影我看了15分钟都没看进去,我可能就放弃了;一部电视剧,一两集都没能让我有代入感,或者表演的成分太重,我也不会再看了。我会觉得:在这些时间之内都没有把人物关系和故事开头表达清楚,让我无法再期待后面的表达。当然这或许是我的问题,或许这些片子到了后面会慢慢变得很好。但对我而言,“代入感”真的很重要。作为观众,我们现在需要看到的影视作品应该是真实的、真诚的、专业的,演员在表演中要尽量减少痕迹,要有对角色的态度,有对生活的真实感的敬畏。

壹号THEONE:您会抛弃掉作为演员的职业习惯,很纯粹地去欣赏一部戏吗?

聂远:那肯定还是有纯粹的时候。比如说我喜欢哪个演员,我就会很纯粹地去欣赏ta,忽略掉其他的东西。我都会欣赏他们的表演,或者他们的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