艺术家的工作与生活始终融合在一起无法分离,这对普罗大众而言是一种非常规的生活状态。艺术家创造作品,但在很多方面,他们自身就是作品。庞啸晨、张雪娇他们夫妇有着一致的艺术追求,对绘画充满热情。他们将艺术的热切追求渗透到家庭生活和情感中,合一为相同艺术趋向的共同体,
在艺术上并进发展。同时,他们又保持着截然不同的绘画特质和发展方向。 

“他对画画充满激情与动力,并且一直在极力追寻突破自身艺术创作状态。他的作品透着天真率性,也散发着一种“玄”,可以说,他既写实又超越形象之外,如此阐释着他不同一般的内涵意味。”

壹号THEONE: 有人说吸引⼒给予了艺术⼀种“超凡性”,艺术之于您有着怎样的特殊属性?
庞啸晨:艺术给我的是一种无形的力量,我是那种既理想又现实的人,它既能给我对于理想的信念,也能让我奋力前行。艺术行为中,制造与接受之间的构图,经由手而发于心,这正是我通往自己内心的“中介”,由内而外的一种力量的源泉。
壹号THEONE: 能聊聊那些对你创作有着深远影响的人或事么?
庞啸晨:从开始画画到现在,如果让我想一想谁对我有很大的影响,或者说什么事件,我会想到学院美术体系,它给我建立了一套对绘画的认知,而我的导师刘庆和先生给了我非常大的启发,这些不在于技法与形式,而是我能够以艺术创作来阐释自己,这就是对于创作者来讲最大的快感。绘画创作是一个和自己沟通的过程,如何真实地面对自我是最重要的,它会直接反映在画面中,这就显现出创造在艺术行为中的重要意义。
壹号THEONE:您属于青年艺术家,当初为什么会选择水墨这种手法来创作呢?
庞啸晨:在水墨绘画中,我能看到那个内心深处安静、率真的自己。创作来自于最朴素的遐想,在水墨创作的过程中,起初的构想会伴随着画面的进展自然生发,最后的画面形式与最初的想法有时会有所不同,这是水墨带给我的意外惊喜。此外,水墨的特性存在着微妙的不可控性,我喜欢墨在纸张上的自由流走,这种媒介自身的个性,在绘画过程中会和我产生一种交流,我和水墨之间始终是这种暧昧的关系,我控制它,它和我对话时试图摆脱我,当我放任它时,我却内心中时刻都在牵挂着它的动静。
壹号THEONE:西方文化对您水墨艺术创作有怎样的影响。
庞啸晨:记得吴冠中先生曾经说过,东、西方艺术就好像是一座高山的两边,爬到顶峰的山路不同,路上的风景是不一样的,但到达山顶之后,艺术所要发出的声音是相同的,在我看来是对人生的终极关怀。我在学习绘画的过程中,是从西方的绘画开始的,这种影响不是直接的反映,而是给了我对每条路的认识,走哪条路我会更清楚,走起来会更加自信。
壹号THEONE: 2020年的一系列作品中,大部分以儿童为主,为什么选择孩子?想通过孩子表达什么呢?
庞啸晨:之所以画了很多孩子,是因为自己有了孩子,每天对他的观察,就成了最好的创作来源。而另一方面,有了观察就有了对自己的审视,我的童年是淘气的,对一切未知事物充满着好奇,运用身体去实践探索是每天的必然选择。儿时自己的率性而为,大人们常常会有所提点,但随着年龄的增长,这种冲劲似乎逐渐畏惧。条条框框给人们设置了太多规则,我们小心翼翼地做事情,隐藏着真实的自己,这些我都要让孩子们去打破。
壹号THEONE: 你的作品中可以看到“烟火”气,关于艺术与生活的关系的讨论您有什么见解?
庞啸晨:对于画面中的人物,我所表达的是由我自己延伸至当今一部分人的生存方式。当今人们常将自己最光鲜亮丽的一面展现给外界,而在和自己独处的时候总是那么的敏感与焦虑。我认为看不到的才是真实的,如何讲述这种真实便是我想要发掘的内涵。这种真实可以是一个表情、一个动作,也可能是一种逃避,或者是我们生活范围之外的环境,这些都是我想要表达的画面含义,而这些都是我和当下生活的关系。
壹号THEONE: 身为父亲之后是否对生命有了不同理解,这是否影响了你的创作?
庞啸晨:我在儿子出生之前画了《四仔》这幅画,很奇妙的是等他出生后竟然和其中一个宝宝特别像,从这之后他就占据了我创作很大的一部分。而这个期间由于疫情居家生活,每天都面对着儿子,这不免会对人生有着新的理解。当我看到很多父亲的中年生活时,也反省着自己,孩子是新生、是希望,而自己是榜样、是力量,要始终保持着少年之心,把这种期盼融入到创作中,《奔向海》、《小雏菊》等等都有有种潜在的意识。
壹号THEONE:您的太太也是一位画家,创作中会与太太交流探讨么?
庞啸晨:其实两个人做相同的职业,交流是必要的一个环节,在一些观点或者见解上经常沟通,可以不顾后果而直抒胸臆。生活中的满不在乎,和画画中的近乎苛刻的状态,是永久的话题,在艺术问题争论的固执己见中,就自然地生发了艺术。
壹号THEONE: 艺术家夫妻的爱情与创作最理想的状态到底是怎样的?
庞啸晨:夫妻之间有着“最近的距离”,这好像有一些相反的意思,“距离”是一种空间感,而“近”又缩小了这种空间的,如何来解释这二者的关系,就在于有时不需要语言作为媒介,二人就可以产生一种共鸣。但是对于艺术创作而言,互不干涉就是最好的状态,画画这是高度自我的,独处是面对自我的最佳方式,有时自身的敏感会觉察到身旁的一丝一毫,艺术创作就是要在对待生活和艺术行为中素面朝天。
壹号THEONE:您怎么平价太太的作品呢?
庞啸晨:我们都是从事水墨艺术,但是在张雪娇的作品中,可以看到她独特的关注点,有着对生命的礼赞,有着对色彩敏锐的直觉。一簇簇鲜艳的花朵,让花鸟画这一传统题材在她的笔下注入了更深邃广阔的意义。
壹号THEONE:在西方文化冲击下,水墨艺术受到了不小的影响,作为青年艺术家是什么让您还继续坚持着水墨创作?
张雪娇:中国的传统文化与艺术同样也对西方文化产生了不可忽视地影响,不同的时代背景下艺术的表现形式也各不相同,而水墨艺术也在潜移默化地改变着。艺术形式也不过是每个人所选择的不同表现方式,喜欢以宣纸、水、墨、颜料的单纯、象征性来展现自己内心的波澜与对外物的理解。
壹号THEONE:《郁金香》、《云冠》……一系列作品中大胆的用色让人记忆犹新,在创作过程中你是以感性为主导,还是在色彩选择以及运用上更多的做理性上的分析。
张雪娇:其实以色彩作为研究方向的画派和艺术家美术史上是很多的,在附中期间我对色彩的认知来自于印象派,他们注重对光和色的探究给我很大影响。画画时,我会假定情境,以主观感知与艺术表现手法结合。国画一般讲究颜色的沉稳与含蓄,而我目前在尝试运用色彩的明度变化与色相对比表现大千世界。
壹号THEONE:《鸠灌》作品是在怎样的情境下创作出来的,它要表达的又是什么?
张雪娇:这件工笔作品是在查找准备论文有关的纹饰资料是读到《山海经》时有所感悟而作,取自《山海经·南山经》:“有鸟焉,其状如鸠,其音若呵,名曰灌灌,佩之不惑”。
壹号THEONE:写意花鸟在五代时期就已经成熟,在中国发展历史悠久,您觉得当代花鸟是否偏离了传统审美需求?
张雪娇:比如抽象表现主义、波普艺术的兴起及蓬勃发展都是与当时的时代背景相关联的,花鸟画发展从古至今也离不开当下大环境的多元化形态。艺术的审美本质影响着当代花鸟画的发展,并且依然注重传达思想和境界。
壹号THEONE:从古至今有哪些花鸟画家是您喜欢的,哪一画派对您的影响比较大?
张雪娇:我喜欢元、明两个时期的花鸟画,此时写意花鸟的艺术创作表现出得自由一览了然,将写意花鸟提升了一个新高度。
壹号THEONE:中国花鸟画的立意往往关乎人事,缘物寄情,托物言志。不是照抄自然,其中大写意花鸟通过对笔墨的理解与驾驭能力去体现一个人的性情和修养。那作为一名女性画家在表达上会有什么不同,有没有哪些女性视角在作品中体现?
张雪娇:艺术是主观见之于客观,反映生活本质的精神文化产品。作品中的造型和色彩为我构建重组及设色,是对内心感受的自然的审美反映,从中截取一段最精妙的部位,加以取舍,以以小观大的方法诠释。 
壹号THEONE:您在写生和创作中出现过哪些趣事,或者遇到过哪些困难导致无法进行下去,是怎么解决的?跟大家分享一下。
张雪娇:那就说说困难吧,画画必然会遇到瓶颈,无论如何也进行不下去,那我此时就会停下来或者完全脱离创作状态和环境。或是跟老师、先生、其他专业领域的朋友探讨,听听建议或是看看书,也许走出自我的惯性区域便豁然开朗。
壹号THEONE:做了母亲之后对于生命,人生的理解,以及创作的初衷是否有了变化?
张雪娇:成为母亲后对生命的神奇发生及延续有了全新的感悟,创作中更多加杂了感性色彩,情感也柔和了许多。
壹号THEONE:您的先生也是水墨画家,您觉得您俩在创作风格上有怎样的不同?
张雪娇:庞啸晨的创作更理性化,他更关注与当下的连接,而我的作品几乎没什么“烟火气”。
壹号THEONE:您眼中的庞啸晨是一个怎样的艺术家?
张雪娇:他对画画充满激情与动力,并且一直在极力追寻突破自身艺术创作状态。他的作品透着天真率性,也散发着一种“玄”,可以说,他既写实又超越形象之外,如此阐释着他不同一般的内涵意味。